禁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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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子瑜在景國大鬧一場，確實達到了他的目的。他不僅攪和了景國君臣的除夕宴，同樣也讓他們註意到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年輕人。
除夕那天從傍晚便開始飄小雪，以前的積雪還堆在屋檐上，映得皇宮中的紅墻更紅了些。而慕子瑜，這位攝政剛找回來的私生子，便一襲紅衣，跟著李將軍堂而皇之地進了宮宴。他輕輕拂去肩上雪花的姿態，惹得小宮女竊竊私語。
你若說他低調，他紅衣玉冠，好一個芝蘭玉樹的貴公子，把旁邊的李將軍都襯出幾分五大三粗來。可你若說他張揚，即使他跟在李將軍身邊，如此顯眼的位置，事情發生前卻沒有一個大臣註意到他，連他爹都沒多看他幾眼。
直到宴會正酣，君臣一同舉杯賀歲。
此時，在場諸臣已經喝了不少，都有些醺醺然了。李將軍酒杯摔碎在地上的時候，還有人笑他不勝酒力。
誰知道，下一秒就被禁軍團團圍住。
醉酒的立刻都醒了，調笑的也笑不出來了。大臣們不敢說話，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，降低存在感，只敢拿眼睛瞄攝政。
謝衍倒是很穩得住，刀劍都抵住他脖子了，還能問一句：“將軍這是為何？”
整個大殿，仿佛只剩下兩個面不改色的人。一個是謝衍，另一個則是一手策劃了這場逼宮的慕子瑜。
至於早就被慕子瑜提前示警的小皇帝，看見刀劍離得自己如此近，就算知道事情盡在掌握，仍舊克制不住地發抖。
慕子瑜瞥了他一眼，突然有些失望。在他的記憶之中，小皇帝是他的伯樂，也是他的伯牙子期。君臣二人相互扶持，解決了把持朝綱的攝政謝衍，還景國朗朗乾坤。實在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。
可現在再看小皇帝的樣子，實在是還有些稚嫩，難堪大任。慕子瑜知道他現在的評價對小皇帝不太公平，他帶著十年的經驗回首，自然看不上這個曾經同他一起生長的少年帝王。
可他確實也沒有時間再等著小皇帝成長起來，他很急。皇權廝殺，向來非生即死。當初謝衍將小皇帝的哥哥們都屠幹凈了，才拎著他一個奶娃娃登基。如今小皇帝年歲漸大，若他不能做一個合格的皇帝，慕子瑜也不介意效仿他父親，從宗室裏選一個孩子坐那個位置。
他心念電轉間想出幾個拔苗助長的計劃，卻也沒有錯過李將軍慷慨激昂的演說。待到確定李將軍已經將自己通敵叛國的意圖全都說完，慕子瑜才起身抽出一直綁在臂上的袖刀。
進宮門的時候這柄袖刀曾經被禁衛攔下，還是李將軍親自呵退了禁衛，讓慕子瑜將其帶進來。他大概也沒有想過，如今這柄刀會插在他的胸口上。
“為……為什麽？”李將軍甚至連驚訝、憤怒之類的情緒都沒有生出來，只是奮力地扭過身，問慕子瑜。他臉上的表情訴說著他的茫然。
慕子瑜低垂下雙眸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神。他沒有興趣給李將軍解釋整個計劃，李將軍只是他選出來的第一個祭品，只需要在恰當的時間說完恰當的話，然後快點死掉就好了。
殿中眾人同樣茫然，他們不明白怎麽剛剛還勝券在握的人，突然就被身後人捅了刀子。就連李將軍帶出來的兵，都握不緊手中的兵刃，茫然四顧，希望能找出一個人重新帶領他們。
可並非所有人都不知情。
慕子瑜準備整個計劃的時候人手不足，他註定要同別人合作。最終他選好的合作對象，就是小皇帝。在大殿眾人皆茫然無措的時候，後殿又湧出大批士兵，他們剛一進來便直接圍住李將軍的兵。手起刀落，將反賊盡數誅殺了。
這時候，李將軍還沒有斷氣呢。看著這群早有防備的士兵，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可惜，他已經沒有力氣指著慕子瑜鼻子破口大罵，最終也只是大笑幾聲，留下一句近乎是詛咒的話。“今日你以叛國誅我，來日他們也將以叛國誅你。”
慕子瑜聽見了也沒有反應，他看李將軍沒有動靜了才終於將袖刀抽回來，放開了對他的轄制。
他一松手，李將軍就直直地倒了下去。慕子瑜輕嘖一聲，撈起自己的袍角將袖刀上的血擦幹凈，才還刀入鞘。就算他穿的是紅袍子，也遮不住他身上的血汙，可他偏偏又像是沒看見一樣，直直走向小皇帝。
雖然兩人已經私下裏見過數次，此時當著眾位大臣的面還要演一個素不相識。一個問“你是何人”，一個便將自己的來歷身份再說一遍。
“汝護駕有功，當賞。”小皇帝用眼角瞄著似笑非笑的攝政，一邊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臺詞，“今日之亂，禍起禁軍。朕便封你為禁軍統領，守衛朕之安全。”
慕子瑜便立刻拜倒，領旨謝恩。
按照正常的流程，這個時候應該眾位大臣山呼萬歲，說些聖上英明，天佑大景之類的話。可景國並不是正常的朝堂，皇帝之上，還有一位攝政王。要是按照景國的流程，慕子瑜便不該直接謝恩，而是要向攝政示下。
慕子瑜越過攝政，直接領旨，便是對攝政的挑釁。可話又說回來，此人就是攝政的私生子，說不定父子兩個之間有什麽默契。大臣們覷著攝政，等著他給出反應。
沒有人說話，大殿一時間靜默下來。
謝衍在喝酒。
剛剛禁衛軍殺人的時候沒有顧忌，噴濺出來的血液都灑到了他杯子裏。他順手將杯中酒灑向李將軍的方向，也算是敬了他的亡靈。
大殿如今被禁衛軍圍滿了，找不到能幫他換杯子的小宮女。他便幹脆再用酒洗了洗杯子，潑出去的酒便全都敬給李將軍了。如此三次，正好聽慕子瑜與小皇帝君臣兩個演完一場。
註意到群臣投來的目光，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滿上一杯，卻只抿了一口。接著就用那只捏著酒杯的手點了點慕子瑜，笑罵他：“小子狂妄。”
慕子瑜反應迅速，沖著謝衍行晚輩禮，嘴上還要告罪：“兒子魯莽。”
謝衍聽見他的自稱，再次點了點他。謝衍笑笑沒有說話，將杯中酒飲盡了。
旁觀了兩人這一番的互動，終於進入流程之中，誇讚陛下英明了。
可惜，小皇帝的臉色可不算好。
謝衍把持朝綱，視小皇帝於無物。今日是他難得自己發號施令，雖然只是冊封一位禁軍統領，卻也是難得的進步。
他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的。就算這個官職是慕子瑜選的，他仍然覺得這是對攝政的反抗。
但是看看這群大臣在做什麽。雖然早有心理準備，可真的見到，仍然覺得窩火。大臣們如此行事，與設定冊封又有何異？
小皇帝咬緊下唇，終於從齒縫中擠出一句：“眾愛卿今日受驚了，便散了吧。”
眾人的視線又往謝衍身上飄，這時候才發現父子兩人正在演父慈子孝。
慕子瑜手中執著酒壺，坐在謝衍身後半步，臉上的恭敬都要溢出來了，不時往杯中添一點酒。謝衍也滿臉慈祥，不知道在同他說些什麽。讓人懷疑，若不是此時場合不對，慕子瑜也能演一出彩衣娛親。
謝衍的兒子也不少，卻沒見過他對哪個如此親近。而且，小皇帝所封禁軍統領這個職務也很微妙。
禁軍由京中各官家與貴族子弟選入，之前選人的權力都握在攝政手中，是他拿捏人的一個工具。同時，禁軍也是護衛皇宮安全的軍隊，守衛小皇帝身側。現在小皇帝年歲漸長，對權力的欲望愈強，更是不能容忍禁軍在外人手中。他親自選出來的禁軍統領，一定是他的親信。
所有大臣都明白，攝政與小皇帝必有一戰。他們或已經選好隊伍，或猶豫不決，或者幹脆埋頭幹活，兩者都不選。卻也沒見過慕子瑜這般，兩邊押註的。更絕的是，兩邊甚至都對他挺滿意。
謝衍同慕子瑜說了幾句，便放下酒杯，以殿中眾臣都能聽見的音量對他說：“皇上既然選了你，你便要恪盡職守，守衛好皇上的安全。今日之事，不可再發生了。”
慕子瑜先拜小皇帝，又拜謝衍，大聲答道：“臣明白。”
謝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率領眾臣告退了。
而慕子瑜，則留在了最後。如今他已經是禁衛統領，在皇宮之中又有一方安身之地。既如此，他便不準備離宮了。
他卻不知道，有走在最後的大臣看著他又走向小皇帝，又覺得他們二人頗為熟絡，便傳出了一些奇怪的謠言。
都知道攝政與小皇帝勢不兩立，可若是攝政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呢？
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日這場叛亂是早有準備，可比起一定是準備過的小皇帝，攝政看起來更加鎮定自若。若是他也知道，說不定慕子瑜是連接兩人的橋梁，也是攝政送給小皇帝的禮物。只要慕子瑜把小皇帝哄好了，那攝政與小皇帝之間的矛盾不就解決了嗎？就算解決不了，慕子瑜也可以做個間諜。
原本，謠言裏還正經地誇一誇慕子瑜的才識膽魄，將他視為謀臣。可傳著傳著，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他容貌惑人，於是傳言也跟著荒腔走板，變成了他以色事人。顯然，比起君臣相和，大家更愛聽狐貍精勾引皇帝的故事。
而慕子瑜，卻因為長久不出宮門，無緣聽見這些流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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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子瑜在景國大鬧一場，確實達到了他的目的。他不僅攪和了景國君臣的除夕宴，同樣也讓他們註意到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年輕人。
除夕那天從傍晚便開始飄小雪，以前的積雪還堆在屋檐上，映得皇宮中的紅墻更紅了些。而慕子瑜，這位攝政剛找回來的私生子，便一襲紅衣，跟著李將軍堂而皇之地進了宮宴。他輕輕拂去肩上雪花的姿態，惹得小宮女竊竊私語。
你若說他低調，他紅衣玉冠，好一個芝蘭玉樹的貴公子，把旁邊的李將軍都襯出幾分五大三粗來。可你若說他張揚，即使他跟在李將軍身邊，如此顯眼的位置，事情發生前卻沒有一個大臣註意到他，連他爹都沒多看他幾眼。
直到宴會正酣，君臣一同舉杯賀歲。
此時，在場諸臣已經喝了不少，都有些醺醺然了。李將軍酒杯摔碎在地上的時候，還有人笑他不勝酒力。
誰知道，下一秒就被禁軍團團圍住。
醉酒的立刻都醒了，調笑的也笑不出來了。大臣們不敢說話，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，降低存在感，只敢拿眼睛瞄攝政。
謝衍倒是很穩得住，刀劍都抵住他脖子了，還能問一句：“將軍這是為何？”
整個大殿，仿佛只剩下兩個面不改色的人。一個是謝衍，另一個則是一手策劃了這場逼宮的慕子瑜。
至於早就被慕子瑜提前示警的小皇帝，看見刀劍離得自己如此近，就算知道事情盡在掌握，仍舊克制不住地發抖。
慕子瑜瞥了他一眼，突然有些失望。在他的記憶之中，小皇帝是他的伯樂，也是他的伯牙子期。君臣二人相互扶持，解決了把持朝綱的攝政謝衍，還景國朗朗乾坤。實在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。
可現在再看小皇帝的樣子，實在是還有些稚嫩，難堪大任。慕子瑜知道他現在的評價對小皇帝不太公平，他帶著十年的經驗回首，自然看不上這個曾經同他一起生長的少年帝王。
可他確實也沒有時間再等著小皇帝成長起來，他很急。皇權廝殺，向來非生即死。當初謝衍將小皇帝的哥哥們都屠幹凈了，才拎著他一個奶娃娃登基。如今小皇帝年歲漸大，若他不能做一個合格的皇帝，慕子瑜也不介意效仿他父親，從宗室裏選一個孩子坐那個位置。
他心念電轉間想出幾個拔苗助長的計劃，卻也沒有錯過李將軍慷慨激昂的演說。待到確定李將軍已經將自己通敵叛國的意圖全都說完，慕子瑜才起身抽出一直綁在臂上的袖刀。
進宮門的時候這柄袖刀曾經被禁衛攔下，還是李將軍親自呵退了禁衛，讓慕子瑜將其帶進來。他大概也沒有想過，如今這柄刀會插在他的胸口上。
“為……為什麽？”李將軍甚至連驚訝、憤怒之類的情緒都沒有生出來，只是奮力地扭過身，問慕子瑜。他臉上的表情訴說著他的茫然。
慕子瑜低垂下雙眸，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神。他沒有興趣給李將軍解釋整個計劃，李將軍只是他選出來的第一個祭品，只需要在恰當的時間說完恰當的話，然後快點死掉就好了。
殿中眾人同樣茫然，他們不明白怎麽剛剛還勝券在握的人，突然就被身後人捅了刀子。就連李將軍帶出來的兵，都握不緊手中的兵刃，茫然四顧，希望能找出一個人重新帶領他們。
可並非所有人都不知情。
慕子瑜準備整個計劃的時候人手不足，他註定要同別人合作。最終他選好的合作對象，就是小皇帝。在大殿眾人皆茫然無措的時候，後殿又湧出大批士兵，他們剛一進來便直接圍住李將軍的兵。手起刀落，將反賊盡數誅殺了。
這時候，李將軍還沒有斷氣呢。看著這群早有防備的士兵，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可惜，他已經沒有力氣指著慕子瑜鼻子破口大罵，最終也只是大笑幾聲，留下一句近乎是詛咒的話。“今日你以叛國誅我，來日他們也將以叛國誅你。”
慕子瑜聽見了也沒有反應，他看李將軍沒有動靜了才終於將袖刀抽回來，放開了對他的轄制。
他一松手，李將軍就直直地倒了下去。慕子瑜輕嘖一聲，撈起自己的袍角將袖刀上的血擦幹凈，才還刀入鞘。就算他穿的是紅袍子，也遮不住他身上的血汙，可他偏偏又像是沒看見一樣，直直走向小皇帝。
雖然兩人已經私下裏見過數次，此時當著眾位大臣的面還要演一個素不相識。一個問“你是何人”，一個便將自己的來歷身份再說一遍。
“汝護駕有功，當賞。”小皇帝用眼角瞄著似笑非笑的攝政，一邊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臺詞，“今日之亂，禍起禁軍。朕便封你為禁軍統領，守衛朕之安全。”
慕子瑜便立刻拜倒，領旨謝恩。
按照正常的流程，這個時候應該眾位大臣山呼萬歲，說些聖上英明，天佑大景之類的話。可景國並不是正常的朝堂，皇帝之上，還有一位攝政王。要是按照景國的流程，慕子瑜便不該直接謝恩，而是要向攝政示下。
慕子瑜越過攝政，直接領旨，便是對攝政的挑釁。可話又說回來，此人就是攝政的私生子，說不定父子兩個之間有什麽默契。大臣們覷著攝政，等著他給出反應。
沒有人說話，大殿一時間靜默下來。
謝衍在喝酒。
剛剛禁衛軍殺人的時候沒有顧忌，噴濺出來的血液都灑到了他杯子裏。他順手將杯中酒灑向李將軍的方向，也算是敬了他的亡靈。
大殿如今被禁衛軍圍滿了，找不到能幫他換杯子的小宮女。他便幹脆再用酒洗了洗杯子，潑出去的酒便全都敬給李將軍了。如此三次，正好聽慕子瑜與小皇帝君臣兩個演完一場。
註意到群臣投來的目光，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滿上一杯，卻只抿了一口。接著就用那只捏著酒杯的手點了點慕子瑜，笑罵他：“小子狂妄。”
慕子瑜反應迅速，沖著謝衍行晚輩禮，嘴上還要告罪：“兒子魯莽。”
謝衍聽見他的自稱，再次點了點他。謝衍笑笑沒有說話，將杯中酒飲盡了。
旁觀了兩人這一番的互動，終於進入流程之中，誇讚陛下英明了。
可惜，小皇帝的臉色可不算好。
謝衍把持朝綱，視小皇帝於無物。今日是他難得自己發號施令，雖然只是冊封一位禁軍統領，卻也是難得的進步。
他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的。就算這個官職是慕子瑜選的，他仍然覺得這是對攝政的反抗。
但是看看這群大臣在做什麽。雖然早有心理準備，可真的見到，仍然覺得窩火。大臣們如此行事，與設定冊封又有何異？
小皇帝咬緊下唇，終於從齒縫中擠出一句：“眾愛卿今日受驚了，便散了吧。”
眾人的視線又往謝衍身上飄，這時候才發現父子兩人正在演父慈子孝。
慕子瑜手中執著酒壺，坐在謝衍身後半步，臉上的恭敬都要溢出來了，不時往杯中添一點酒。謝衍也滿臉慈祥，不知道在同他說些什麽。讓人懷疑，若不是此時場合不對，慕子瑜也能演一出彩衣娛親。
謝衍的兒子也不少，卻沒見過他對哪個如此親近。而且，小皇帝所封禁軍統領這個職務也很微妙。
禁軍由京中各官家與貴族子弟選入，之前選人的權力都握在攝政手中，是他拿捏人的一個工具。同時，禁軍也是護衛皇宮安全的軍隊，守衛小皇帝身側。現在小皇帝年歲漸長，對權力的欲望愈強，更是不能容忍禁軍在外人手中。他親自選出來的禁軍統領，一定是他的親信。
所有大臣都明白，攝政與小皇帝必有一戰。他們或已經選好隊伍，或猶豫不決，或者幹脆埋頭幹活，兩者都不選。卻也沒見過慕子瑜這般，兩邊押註的。更絕的是，兩邊甚至都對他挺滿意。
謝衍同慕子瑜說了幾句，便放下酒杯，以殿中眾臣都能聽見的音量對他說：“皇上既然選了你，你便要恪盡職守，守衛好皇上的安全。今日之事，不可再發生了。”
慕子瑜先拜小皇帝，又拜謝衍，大聲答道：“臣明白。”
謝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率領眾臣告退了。
而慕子瑜，則留在了最後。如今他已經是禁衛統領，在皇宮之中又有一方安身之地。既如此，他便不準備離宮了。
他卻不知道，有走在最後的大臣看著他又走向小皇帝，又覺得他們二人頗為熟絡，便傳出了一些奇怪的謠言。
都知道攝政與小皇帝勢不兩立，可若是攝政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呢？
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日這場叛亂是早有準備，可比起一定是準備過的小皇帝，攝政看起來更加鎮定自若。若是他也知道，說不定慕子瑜是連接兩人的橋梁，也是攝政送給小皇帝的禮物。只要慕子瑜把小皇帝哄好了，那攝政與小皇帝之間的矛盾不就解決了嗎？就算解決不了，慕子瑜也可以做個間諜。
原本，謠言裏還正經地誇一誇慕子瑜的才識膽魄，將他視為謀臣。可傳著傳著，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他容貌惑人，於是傳言也跟著荒腔走板，變成了他以色事人。顯然，比起君臣相和，大家更愛聽狐貍精勾引皇帝的故事。
而慕子瑜，卻因為長久不出宮門，無緣聽見這些流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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